​记者手记|在人间“捞月亮”的范雨素

记者手记|在人间“捞月亮”的范雨素

记者 李静 李岩松 

第一次“认识”范雨素，是2017年她的文章《我是范雨素》，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时，她是一位来自湖北襄阳在北京做育儿嫂的农村妇女。

真正认识范雨素，是2023年乍暖还寒的春天，我们带着她的新书《久别重逢》与她相约北京皮村。

她说：“你们是我出书以后，第一家采访我的记者。这让我很感动。”

范雨素与记者

采访前，我的采访提纲不知不觉地敲了几千字，总觉得范雨素是本庞大的“书”，担心漏掉什么细节。采访时，我们抛下文本，走进范雨素的生活，真实地感受真正的范雨素。

我们接范雨素从别墅区下班，换乘公交车回出租屋，到潘家园旧货市场淘书，跟她在皮村看飞机，还在皮村文学小组当了回“同学”。范雨素后来感慨：“咱们现在没有访谈痕迹了，很轻松地在聊天，聊真心话。”

面对一夜成名，范雨素急流勇退，主动谢绝热闹与喧嚣。成名后，范雨素辞掉了育儿嫂工作，上午当钟点工，下午当作家。范雨素曾说，羡慕那些有机会做选择的女性。她也为自己做着选择——一直生活在北京皮村。这里没人认识她，陌生空间让她有了很多自由。就像她说的：“上午是生存，下午是生活。”

范雨素告诉记者，上午是生存，下午是生活

曾经采访过多位热点中的女性，她们都曾被推到大众面前。其中，韩仕梅选择了老家，在农妇、诗人、女儿、妻子、母亲这些身份和标签之间互相斗争，几次挣扎无望，选择接受现实。她被羁绊着，只能在诗里扩张着只属于“韩仕梅”的自由。

五十岁自驾出游的苏敏，成为大家探讨的另一种女性的活法。苏敏急切地逃离了生活的网，拥有诗和远方。

在范雨素的身上，看不到“走红”后的膨胀，也没有生活带来的焦躁和戾气，反而看到一种平静的力量。那是一种“沙尘暴”也卷不进的平静。这都是范雨素做出的选择。而谈起女儿，范雨素说：“我希望她成为独立的女性就好。”

未来是否继续住在皮村，是否出版下一本书，范雨素没有计划，一切都平静地发生着。

范雨素说：“文学是悲剧，是水中月，是镜中花，是张继的夜半钟声，是刘长卿的杳杳钟声，是寺庙里的阵阵木鱼声。”

这些年，范雨素一直在“捞月亮”。琐碎的体力劳动，生活的不如意，从未消磨掉范雨素读书和写作的热情——那是她世界里的月光。

久别重逢，范雨素还是六年前的范雨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