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拥有幸福的婚姻?
二婚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拥有幸福的婚姻?
芬姨是住在我家对面的一个胖阿姨,不漂亮也不算贤惠。
芬姨是开理发店的,四五十平的小店面,挂着喷着新漆的小牌匾,贴着时尚女郎的海报。在那个年代,算得上是比较时髦的理发店。
别家的理发店会将剪掉的碎发扫进座位底下,直到积成黑兮兮的小山。而芬姨每次给客人剪完头发都会立刻将地面上的头发扫干净,从不会堆积。
那时候,我们小镇上能装得起热水器和彩电的家庭还很少,她家却都有。冬天冷的时候,我常去芬姨家蹭澡洗。因为芬姨家浴室有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浴霸。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芬姨给我剪头发,每次她都会少收我一元钱。这样我就可以偷偷去买个小冰棍或棒棒糖吃。
只是后来等我到了比较臭美的年纪时,却也开始嫌弃芬姨的技术了。
小镇的夏天晚上闷热,几个街道上的孩子喜欢聚在她家的凉席上看大大的彩电。当然,我自是不会缺席的。
芬姨的老公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身材很健硕。他不太用那些逗乐孩子的常用把戏,和我们互动的方式多是吓唬。
小一点的孩子在他手上像抛皮球样的耍,有的孩子被抛得哈哈大笑,有的被吓得又哭又闹的。哭闹的孩子还会被他训说没出息。
芬姨心情好的时候会切个大西瓜给我们几个孩子吃,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斥骂我们太闹腾。
据说这是芬姨的第二段“婚姻”,前夫从来没出现过,只知道她和前夫有一个儿子,一直在她原来的婆婆家养着,偶尔会在暑假的时候过来玩几天。
我叫他涛涛,比我小五岁的样子,瘦瘦的,眼睛很有神。他不能开口说话,偶尔张口也只能发出呀呀的声音。
后来我才知道涛涛是因为天生的缺陷不能讲话。大家不知道芬姨和前夫为什么离婚,但都知道这个孩子成了芬姨心里的痛。
大多时候我和涛涛的交流方式都是我负责说,他负责点头、摇头或者是笑。
虽然不能正常说话学习,但涛涛也是有在特殊学校上课的,会写一点字。只是相比同龄孩子,他学得会比较慢。
涛涛来的那个暑假,我马上要升五年级,开始准备考中学。难得的假期,被安排去上奥数课。所以我并不能天天陪他玩。
有天我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从窗口上看见了涛涛,小家伙看到我马上又躲起来。等到课间休息时我去找他,远远看到他落寞的小小身影。
小家伙一个人蹲在墙角,抬头看见我,眼里的泪水就掉下来。我问他怎么了,他呀呀的说不出话。我只好陪着他默默地蹲着,直到老师叫我进去上课。
我进门前回头看他,他很懂事般没叫没闹,就那样含着泪,沉默地看着我走进教室。
他是不想走的,可他做不了自己的主,当时他一定在拼命呐喊:妈妈,我不想走。可惜没人听得懂。
我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找到我上课的教室的,但他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深深地刻在我记忆深处。每次想起都让人一阵心痛。
我常想,当时的他跑去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帮帮他,求他妈妈让他留下来呢。可当时的我也没能懂他。
就算懂了,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年幼的孩子能靠什么去主导家长的选择。
后来的漫长暑假里,涛涛很少来找芬姨,我和涛涛再也没能像那个夏天一样亲密无间。
我刚升初中后不久,芬姨正式地和她老公领了证办了酒席。只记那天芬姨穿着大红的新娘服,尽管身材还是胖胖的,但笑得很美。
我也很开心,因为芬姨塞给我一大包喜糖。
再后来,我去到县里上高中,回家少了。每次回去都躲在家里,也不再去芬姨家。
主要的是,大家家里都添置大彩电了。小伙伴们也都不再聚在芬姨家闹,芬姨家慢慢变得冷清了。
高二有次我回去,发现芬姨家又变热闹了。
原来她家开了个茶馆,镇里的乡亲喜欢去她家打麻将。那段时间整天都能听到她家传出的麻将声,笑骂声。
她老公帮茶客们做做饭,另外还新买了辆摩托车,开始跑摩的生意,送那些打牌打得比较晚的茶客们。
我那时候非常恨芬姨的那个家,因为茶馆的存在,我爸的牌瘾更甚,爸妈的吵架也变得频繁起来。
而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初次知道真正的苦痛和恨是什么。
周围的人们不停地劝她把刀放下,芬姨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嘴里一直骂着“不是人!不是人!”。
突然间,芬姨用刀割向自己的手腕,红色血流滴到地上,随即晕倒在地。
妈妈护着我回了家,什么也不说,我也什么都没问。大人的事小孩不能插嘴,只是小孩的好奇心总是促使我去寻找答案。
从大人们的口中我知道了,是因为她老公在外面惹了别的女人。
我再次回到镇里的时候,芬姨已经恢复了健康,只是脾气变得更大了,对她老公越来越凶。那次事件最终是以她老公跪下认错为逗点的。
芬姨的嗓门本来就出了奇的大,我们两家就隔了条马路,每次他们吵架的声音,我们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不知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那天芬姨绝望的脸。
日子吵吵闹闹的,似乎照样如往常过着,可伤口总是会留有疤痕。
我上大学后,每年就回家两三次,见芬姨的机会更少了。有天老妈打电话说告诉我一个事:芬姨消失了。
芬姨的老公在外面养了个孩子,被人撞见告诉了芬姨。这次芬姨没有再拿刀哭闹,只是签了离婚协议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她老公搬到县城去了,和新的家人一起生活。
我再一次想起芬姨的那张脸,那张穿着婚礼服笑得灿烂的脸,还有那张满眼红血丝,挂着泪的脸。
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芬姨,很多年后我却见过她老公一次。那次是去县里参加同学聚会,在超市里偶遇的。
他推着购物车,旁边还有一位抱着孩子身材姣好的女人。他叫我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一如小时候的摸样,严肃的很。
我只笑了笑,叫了一声叔叔。他们看起来过得不错,可我只想知道芬姨过得好不好。
现在我家对面改成了一个小型超市,我妈开始担心生意要变得不好做了。可我担心芬姨要是回来了该住哪。
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如果回来,我多希望她能和涛涛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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