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迁都简史(上)
中国古代迁都简史(上)
所谓迁都,字面上的意思,是首都搬家,或者说是换个首都。泱泱天朝,五千年的文明史,翻阅历朝历代,其实迁都并不多。首都被外族军队、农民军或是叛军攻陷的事,倒是每个朝代必然发生的事,从商纣王鹿台自焚、到抗战时的陪都重庆。一个旧的王朝覆灭,新的王朝崛起,古人其实大多是继承其首都的,一为稳定,二是政治以上的正统,即便另立新都,也不应说是“迁都”。因此,下面的文字,多是基于非王朝更替、改朝换代的迁都简史。
史书有记载的中国古代王朝第一次迁都,是公元前十四世纪,商王盘庚即位后,当时商王朝的首都在奄(今山东曲阜附近)这个地方,此时的商朝,因为长子王位继承制被破坏,内乱很多,再加上商文明源于黄河岸边,受黄河水患的缘故,再加上人口的增长,对自然资源破坏式掠夺,至盘庚时已经迁都五次了,大家都不愿再次搬家。盘庚只好以先王的召唤为噱头,好不容易把首都迁到了商王朝最初的首都亳(今河南商丘),迁过去没多久,又遇上了水患。盘庚让人仔细调查后,发现殷(今河南安阳)这个地方,土地肥沃,植被茂密,林中有飞禽走兽,泽中有鱼虾鳖鳌,且没有大的水患之忧。盘庚决定再一次迁都,他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迁都动员演说,“星火燎原”一词就典出此次演说。但大家实在是不愿意再折腾了,他只好采取铁血政策,凡是反对迁都的,不管王公贵族,一律治罪,甚至处死。在他的铁腕之下,商王朝西渡黄河,建都殷,自此史称殷商。分析他的迁都原因,水患和生态破坏是其主要原因,商王朝附近一些小国的崛起和北边少数民族的入侵也是其原因。总的来说,盘庚迁都是成功的,迁都之后政治稳定,生产力得到了发展,延续了商王朝几百年的国运。
史书上记载的中国古代王朝第二次迁都,是公元前770年的周平王东迁。这次迁都源于平王他老爹周幽王的作死行为,也就是所谓的“烽火戏诸侯”事件,原本周王朝的首都在镐京,周幽王宠信妃子褒姒,废掉了申后(周平王生母)和还当时还是太子的周平王,平王的外公申侯不干了,联合犬戎进攻镐京,因为周幽王曾干过烽火戏诸侯的啥事,当犬戎军队打进来的时候,周王朝的诸侯国竟然没有一个来勤王的,西周覆灭,周幽王被杀。在晋、秦、郑等诸侯国的帮助下,周平王即位,当时的首都镐京因为犬戎的入侵,遭受了严重的战争破坏,再加上老天爷的“惩罚”,爆发了一场大地震,镐京已经不能再担当首都的功能,于是周平王东迁洛邑,史称东周。周平王东迁的原因是外族入侵和镐京地震,迁都洛邑名义上是成功的,但政治上的名不正言不顺(最初拥护周平王的是叛乱的申候,间接弑父)实质上周王朝自此无力节制各诸侯国,中国历史进入春秋时代。平王东迁间接地使得周王朝西面的诸侯秦崛起,秦侯拥立周平王有功,获得了爵位和土地,在与犬戎的战争中一步步发展壮大,并最终取代周王朝。
很快,崛起的秦国也迎来了自己的迁都之举。秦国的迁都不止一次,每一次的迁都,让秦国的实力进一步增强,换句话说,秦国的迁都史,可以说是一部崛起史。秦国最早的都城在雍城,后来随着与外敌的历次战争的胜利,秦国的国土面积逐步增大,在秦灵公时,迁都到了泾阳。到了秦献公时期,秦国的主要敌人从西边的犬戎等少数民族,变成了东方各国,为了便于向东边的中原发展,秦国又把都城迁到了栎阳,栎阳的战略地位很重要,地处渭河南北两岸贯穿东西的交通要地,北可通晋国,东达黄河以西及河套等地,西面是周王朝的旧都镐京,司马迁在史记中说栎阳“北却戎狄,东通三晋”,可见其地理位置的重要。到了秦孝公时期,栎阳都已经承载不了秦王朝腾飞的脚步,商鞅变法中一个很重要的举措便是迁都咸阳,咸阳北有九峻山,山势陡峭险峻,易守难攻,为天然屏障;南临渭河,水源充足。临近西周故都丰镐,这里开发早,农业颇为发达。遥盼终南山更是风景优美,特产丰饶。更重要的是,它处于东西、南北交通要道,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迁都咸阳使得秦王朝的势力从陇山进入到关中,为秦王朝统一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分析秦王朝历次迁都的原因,向中原文明进取,政治重心的东迁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很少有人提及,那就是随着秦国国力的增强,国都人口的暴增,使得周边可供开垦的土地不够用,迁都是无奈之举,也是进取之举。从秦王朝几次迁都不难看出,一个崛起的大国那种锐意进取的欣欣向荣之力。
史书上记载的第四次有影响的大的迁都,发生在公元317年,西晋南迁。如果说秦王朝的迁都是锐意进取,那晋王朝的迁都就是被北方少数民族打得找不着北。司马家族在取代曹魏获取中原政权,并最终名义上统一全国之后,这个王朝就内乱不止,外敌不断,或者说司马家的晋王朝就从没有真正强大过。八王之乱爆发后,严重的战乱使得北方战乱不止,长年的战争让农业生产无法正常进行,荒废的土地无法养活北方人,这一时期,就有大量的北方人南渡长江,去相对稳定的江南地区谋生。八王之乱之乱后,紧接着就是所谓的“五胡乱华”时期,由于西晋的衰败,无力抵挡北方少数民族的入侵。最终在内外交困之下,西晋灭亡。而延续其血脉的东晋王朝,也选择了迁都建康。这次迁都使中国历史上首次在南方出现了一个政治中心。此后两百多年,不管北方的政局如何动荡,建康的政治地位始终是不可动摇的,它一直是南朝统治的中心所在,这也使南京开始成为中国极为重要的城市之一。其次大批北方知识分子和掌握先进技术的生产者的南下,使长期落后的江南地区得到了一次大发展的机会,也就此拉开了中国经济重心南移的序幕。可以说,晋王朝的迁都,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之一,祸事变好事,中华文明至此开始了南北同步之路。分析晋王朝的迁都原因,还是那句话,确实是被人揍得找不着北,实在是不敢在北方建都。
从中国古代前四次著名的迁都事件,不难看出,中国古代的迁都的总体规律是由西向东,由北向南。主要原因政治斗争和战争爆发,以及黄河流域周边的生态破坏,还有经济中心的东移或是南迁。
但从总体上来看,中国人向来是喜好安逸的,不是迫不得已,不会主动选择迁都,战争和政治原因是主要因素。
(未完待续,下一篇会继续把中国古代迁都简史梳理完,并做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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