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藏线的达坂，一点点生命的迹象就会给你无限的温情

新藏线的达坂，一点点生命的迹象就会给你无限的温情

新藏线的起点是新疆叶城，终点是西藏拉萨。

我走新藏线，是从拉萨出发 。沿219国道，拉萨、日喀则、拉孜、昂仁、桑桑、萨嘎、仲巴、帕羊、霍尔、普兰、玛旁雍措、冈仁波齐神山、狮泉河，这是新藏线的主干道阿里南线。整个南线是在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间的广阔荒原和缺氧无人区穿行的，约1550公里的阿里南线几乎贯穿了旅行者希望看到的大部分神山圣湖，以及象雄古国、古格王朝遗址。继续西行，从阿里狮泉河到叶城，再1100公里的跨度，几乎是在无数达坂的珠联璧合中翻越整个喀喇昆仑和昆仑山脉。

达坂是西部新疆、西藏对垭口的称呼，蒙语即山口。驼峰一样连绵起伏的冰雪达坂，把无数条冰河、无数个冰川挤压在苍穹之下的崇山峻岭里。海拔越升越高，比如狮泉河达坂4785米，拉梅拉达坂5191米，红土达坂5378米，松西达坂5248米，界山达坂5347米，以新疆西藏界死人沟（5118米）为界，海拔开始降低，奇台达坂5170米，麻扎达坂4969米，库地达坂3250米；氧气越来越稀薄，生境越来越荒寂，野旷天低的草场、高原冻土过渡到荒漠戈壁及至盐碱地，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寥若星辰。阿里噶尔、普兰沿线可以见到的红柳，班公湖可以见到的黑颈鹤、斑头雁、赤麻鸭，红土达坂可以见到的藏羚羊、藏野驴，过了界山达坂，就再难觅其踪影。在阿里无人区的时候，我们听说的故事是，一个牧羊人半年时间只能与静默的牛羊对话，终于有一天两个徒步的驴友闯进他的帐篷，他高兴地杀了一只羊，与驴友喝得天上的月亮都掉进了杯里。而进了喀喇昆仑的达坂，恐怕吆着一群羊，都遇不到一个可以杀羊喝酒的驴友。

世上的路有千万条，说新藏线是天上的天路一点不为过。因为喀喇昆仑山脉平均海拔超过5500米，是中国西藏与克什米尔间的一条走向与旁者普·喜马拉雅山（大喜马拉雅山脉的一部分）相平行的大山脉。只不过当我站在一座座冰川下拍照，甚至遥望传说中的K2,即乔戈里峰，似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雪峰的眉须，眼前天高地阔，寂寥如月球，我明白那是此刻我本来就站在喀喇昆仑这个巨人的肩膀上。我能从云南滇西站到这世界第二高山脉的公路上，是我对自己生命最好的礼赞，想想，我的同伴此刻正在经受着高反的折磨，胸闷，头痛，恶心，间或还有对未知的恐惧，而我上蹿下跳，给他们送水送药吸氧，恍然之间，我好像产生了错觉，我就是为高原而生的？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青藏高原的任何一个地方晃悠了？ 

出门之前，我认真查阅新藏线是怎么修出来的，心里在想它与青藏高原任何一条天路一样充满了艰险和不为人知的诡谲吗？

真正走上了与唐蕃古道和北方丝绸之路生生相息的这条伟大道路，我才把自己从青藏线、川藏线、滇藏线得到的固有印象中剥离出来。这几条进藏路惊险，惊艳，一眼千年，也是很多人一生对西藏的向往和追求，但从不乏车流滚滚。但新藏线，却孤独，清寂，需要超出想象的体力、耐力和勇气，关键是有一颗没有畏惧的心脏。这是一个寻找自然力量，让自己内心不断迎接挑战，不断接受刺激和震撼的过程。当我在冰雪中矗立的石碑中，看到从1951年开始，阿里部队为修筑新藏公路这条我国西部边境最重要的战略国防线，6年时间里牺牲了170位官兵，他们有的是在零下30几度的黑夜里冻死的，一觉睡下再也没有醒来，有的是在补给奇缺的情况下饿死的，他们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世界上海拔最高、路况最艰险的一条公路，我能表达的敬意，就是把我挂在车座上的哈达，虔诚地挂在他们长眠的地方，让雪风舞动哈达和经幡的猎猎之声，带去白度母般的天籁之音。

新藏线的终点是拉萨，拉孜却是个重要的枢纽站，因为1957年打通了新疆—阿里段，3年后继续向拉萨方向延伸，在日喀则地区拉孜县与中尼公路相连，终结了新疆—阿里—拉萨三地遥遥相望的历史：向西南，是中尼边境；继续向西，就是219国道新藏线。也就是我们一路西行的阿里南线。

新藏线上的阿里是最具地理标识和精神信仰的符号。青藏高原被称为世界的屋脊，因为喜马拉雅、冈底斯山脉和喀喇昆仑三个“巨神”架起了阿里西边的骨架，阿里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流经阿里的四条大河，狮泉河、象泉河、马泉河、孔雀河，亘古流淌，日夜不息，汇成了西藏古代文明的滥觞与源头。从象雄古国到公元七世纪吐蕃王朝在雪域高原崛起，古老的丝绸之路就延伸到藏北阿里，尤其唐蕃古道在青藏高原成为连接中原与藏区的文明通道之后，经喜马拉雅众多的山口通往印度、尼泊尔的商品日夜不绝，中原的丝绸，云南的茶叶、盐巴、布帛，西藏的羊绒、奶制品等等，在牦牛背上驮到喜马拉雅的南麓、跨过葱岭驮往中亚大草原及南亚印度等地；印度的香料、波斯的胡椒及珍贵的皮毛，尼泊尔的木雕等又流传到广阔的藏区。

可以想见，在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阿里生存，需要怎样的身体和精神信仰。在这里，每一个雪山圣湖的名字，都是苍穹下神一样的存在。而且从来没有哪一个地方，能像阿里一样，能让众多的雪山圣湖簇拥在一起，形成藏民心中众神的居所。对于藏民来说，神几乎伴随着精神世界的全部，在高寒严酷的环境中，没有精神的支撑，也许生活就失去了意义；对我们外来者来说，神的存在，应该是我们对雪山，对冰川，对高原，对大地，对自然，对万物的一种敬畏，一种虔诚，一种仰视，一种亲近。冈仁波齐神山被称为宇宙的中心，作家红尘说，也许每一个到达阿里的旅行者，在阿里31万平方公里的荒原上，日日夜夜，每时每刻所经历的，都是一种广阔坚实、博大深厚的宇宙情怀。我深有同感。因为那一路，我的心只有冰川矗立、雪风吹拂，在5000米的地方接云南打来的电话，朋友说声音遥远得像来自星球。想想，我们差着3400多米的海拔高度啊，能不遥远吗？

在《拉孜堆谐》饱满欢快的旋律中，我们向阿里行进。一出狮泉河，就开始我们与各个达坂的密集相遇了。日土本来是拉梅拉达坂和班公湖之间的一个县，在户外探险者的日志里并不是很出名的地方，但因为去年一场与德吉拉姆一家人的邂逅，那个仙境一样的草场一年来一直美丽地睡在记忆最深的地方。那天，夕阳西下，衰草绽开最灿烂的金黄，德吉拉姆家的几百只绵羊倒映在翡翠一样流淌的河流里，热情的女主人、德吉拉姆的母亲，把我们迎进洁白的帐篷里，用围裙将碗擦了又擦，一杯杯给我们斟满酥油茶，喝得我们忘记了前路，也忘记了归途。而今年十月，当我进入日土地界，就开始留意路边的白帐篷，急切地想找到那个燃着牛粪饼，飘着酥油茶的地方，可是没有，车开出去，倒回来，再开出去，倒回来，还是没有熟悉的白帐篷。如此三次，最后确定流着翡翠的河流没错，一座跨河的石桥没错，那个拴马的石桩没错，我才失落地确定，德吉拉姆一家搬走了！熟悉的风景还在，水流永不停歇，去年黄昏的相遇却如一个梦，一切恍如隔世。我提着一袋准备好的礼物茫然立在河边，同行的朋友安慰我，草原上的牧民逐草而居，这次遇不上，下次说不定就遇上了。但愿这样吧，相遇和重逢都是旅途中的机缘，缘到，途中的美好也就重合了。

在众多宝石般耀眼的湖泊中，班公湖飞鸟云集，粼粼波光中闪耀着神奇的光芒。神奇在于湖水一多半是淡水，一少半是咸水。在阿里境内的三分之二班公湖，湖水蓝翡翠般澄净耀眼，游弋着珍稀的裂腹鱼和弓鱼，黑颈鹤、斑头雁等数十种鸟类在这里繁衍生息，形成喀喇昆仑下最原生、海拔最高的鸟类天堂。而流向印控克什米尔的班公湖三分之一水域，却变成了咸水，无任何成活的生命。在藏语里，班公湖是“长脖子的天鹅”，印度语是“明媚而狭长的湖”，我们从日土过来的时候，车子就一直追随这条蓝色的翡翠缠绕在黄色的沙漠和金色的荒草间。拍了照，再上车，我眼睛都舍不得眨地缠着湖面的曲线和湿地上的鸟类，因为我知道，前面过了多玛乡检查站，上了喀喇昆仑山，遇到湖就是奢望了。

每年的5至10月，是新藏线的物资运输高峰期。新疆的煤炭会在这期间源源不断运进阿里地区。10月底以后，除了深度户外探险者，如徒步者、骑行者、自驾者，少许的本地短途车，几乎不见人。尽管我们是在国庆节走新藏线，但过了4450米的多玛乡，一路直上5378米的红土达坂，遇到的车和人少之又少。1957年通车以后的新藏线，经过50多年的升级改造，尽管达到四级公路标准，但并不那么平坦。因为低温冷冻等原因，路面变形很厉害，看着笔直的一条路，车速一快就像过山车，然后每过一段，就看到公路两侧竖着一根一根的螺旋状铁棒，士兵列阵一样排得很远，以前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现在才知道那是青藏高原修路时针对高原冻土和零下几十度低温采取的一项特殊发明，白天晒了太阳，铁棒会将热量储存起来，晚上温度低了再传递到路上，使路面不至于在温度的巨大变化中损坏得太快或变形太厉害。

红土达坂真的是赤地千里。从多玛乡到红土达坂的89公里，枯黄的野草零星地点缀在广袤的原野上，公路左侧的雪峰下，腾起一阵红雾，由远及近——原来是藏野驴在奔跑，那是怎样的释放啊，野性，恣意，张扬，须髯飘飘，那是天地之间最无羁绊的自由，是高寒缺氧地带生命的遗世独立。与之对应的，是那高原精灵藏羚羊。距离很近，一只，两只，再一只，我搜寻到一对呆萌的眼神，它看着我，似乎在审视我的友好度，我的相机架在窗沿上，我明白此刻我不能下车，下去它就跑了。一个俯视的角度，我们就这样对望着，我想她应该是一个乖乖的女孩，头上没有黑黑尖尖的角，水汪汪的眼睛在这冰坚风啸的高原，竟是天赐的温柔，这刻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我的心瞬间被萌化了。她的父母正缓慢向它走来，她妈妈迈着芭蕾舞一样的步子，轻盈，小心翼翼；她爸爸头上耸立的利角刚劲威武，像两棵树在移动，我在青藏线曲麻莱的时候，看到过成百上千只藏羚羊奔跑的身影，众多的角聚在一起，那就是奔跑的森林。也许是受了父母的召唤，倏然一下，她跑了，只留给我一个耀眼的白屁股。

红土达坂是中国最高的国道公路山口，继续前行40公里，5200米以上的达坂密集出现，分别是松西达坂、界山达坂等。“界山达坂弯，伸手可摸天”，一个一个回头弯，陡峭的山路，毁坏的路面，飞扬的尘土，车子似乎也缺氧了，哼哼着缓慢爬行，到达界山达坂，藏羚羊的呆萌已经成了美好的记忆。

界山达坂海拔5248米，这里是新疆与西藏的交接地，属于高山荒漠，气候严寒干旱，降水量稀少，人迹更是少得可怜。公路两侧再也见不到生命的痕迹，哪怕是一根草。这时，两个车的朋友一半以上都高反了，胸闷，气短，头疼，司机康哥都趴在了方向盘上吸氧，早上从多玛乡出来我们每人只喝了一碗粥，一路啃干饼子吃零食好像不抵用，沿途没有餐馆，饥饿也许放大了高反的不适，一种低落的情绪笼罩着。领队有些担心，因为最大的考验还没有到来——接下来死人沟才是最容易让人绝望的。但他不能说，只有在车里讲故事，放音乐，借以舒缓大家的情绪。

从界山达坂往前走约3小时，到达阿克赛钦无人区段赫赫有名的死人沟，已是下午4点。死人沟已是喀喇昆仑的腹地，位于新藏线680公里处。广义地说，死人沟涵盖的峡谷地带有100多公里，平均海拔5000—5200米，视野所及，是真正的“地上不长草，天上无飞鸟”。狭义地说，我们常把泉水湖检查站所在地叫“死人沟”。有人说新藏线最骇人的不是复杂的路况，而是高海拔、氧气稀薄引起的高原反应。5118米的“死人沟”氧气含量只有海平面的45%。为什么叫“死人沟”呢？新中国成立初期，解放军从新疆进藏，先遣部队从海拔1480米的叶城直升到海拔3250米的库地达坂，之后再快速直升，到了“死人沟”迅速升高到5000多米，加上各种辎重装备消耗体力，寒冷，缺氧，劳累，高反突破了人的承受极限，一夜过去，几百人的队伍没一个醒来。因为是永久冻土地带，后续部队跟上的时候，想让战友们入土为安都不可能，土挖不动！只有捡石块垒起座座坟茔。

听着这么沉重的故事，我打量着身边的山体，这个位置便是一条沟，是一个四面高峰耸立的盆地，中间有个巨大的湖，湖水幽兰得似乎暗藏着无数的水怪。再远处雪峰静默，太阳摇摇晃晃，在乌云里站不稳似的。太阳站不稳，其实我们也站不稳，因为风声凄厉，一不小心头上的帽子都飞出去很远。检查站离湖有几十米距离，我们是带着睡袋等户外装备的，试探性地问边防检查战士可以在湖边宿营吗，他说不要命了，赶紧下去大红柳滩，那里有吃的住的。身边一个等待检查的大车司机也说，历年在这里冻死、病死及翻车死亡的人有很多，你们赶紧下去吧。一位资深的户外探险者见我们还犹豫，对我们说，这么告诉你们吧，去年我的朋友在湖边扎营，这个时候有太阳感觉还挺好的，没什么反应，晚上10点后，气温0度以下，高反突然来临，在帐篷里先是迷迷糊糊，后来头痛，痛到没有办法思考，每根神经都在跳，跳到想去撞墙，又没墙可撞，就去撞轮胎。

我可不想去撞轮胎，那就下吧。

过了甜水海、泉水沟，到达5170米的又一个“驼峰”奇台达坂，之后海拔快速下降近1000米，170多公里路，我们只用了3个小时。约8点，到达人人心暖的大红柳滩。这个时候，海拔已成了4233米，我们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而且，河滩里出现了清澈奔流的泉水，一丛丛鲜艳的红柳，似乎盗取了喀喇昆仑所有的氧气，恣意得让人嫉妒。

如果要问这一晚谁来抚慰我们疲惫的身体和饥饿的胃？那就是川菜馆老板娘涂天翠。我们都几乎要喊她天使姐姐了。在外面看着毫不起眼的活动板房，进去温暖如春，一个铁炉子架着火，烧着水，烤着土豆，问新疆大盘鸡有吗？有。我们可以在炉子煮自带的板栗、咸鸭蛋、香肠吗？可以。我们可以自己炒蛋炒饭吗？可以。可以洗热水澡吗？可以。四川西昌来的涂大姐，一口一个爽快的应答，让我们觉得160块一间的房间简直是天堂。

“黑卡达坂旋，九十九道弯；麻扎达坂尖，陡升五千三”。接下来要走的麻扎达坂和库地达坂，那都是心在悬崖上走钢丝。第二天大红柳滩出发，沿康西瓦烈士陵园（4010米）、三十里营房（也叫赛拉图哨所3700米）、黑卡子达坂（4909米）一线，220多公里，过山车般左冲右突，耗去了我们大半天时间。下午五点左右，到达著名的麻扎达坂，也叫赛力亚克达坂。我们在垭口拍照，站牌标示此地海拔4969米。此刻雪山巍巍，雪峰耸峙，喀喇昆仑最著名的高峰密集集结，K1，玛夏布洛姆峰（7821米）；K2，乔戈里峰（8611米，第2高峰）；K3，布洛阿特（8051米，第12高峰），K4，K5……无论远还是更远，喀喇昆仑已经用他的博大将我们一路的艰辛，所有的折磨融化在他的呼吸里，站在世界的很高处，天人合一的壮美，让我这个流浪者切实虚无在自然之神的浩渺里。

行程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但艰险并未结束。我们从西藏阿里过来算是倒着走新藏线，因为在阿里的基础海拔就是4300米，一路有高反，但不是绝对受不了。而从新疆方向来的人，海拔的骤然提升，地势的险要，加深了高反的程度。据说，从昆仑山到喀喇昆仑山，3250米的库地达坂，是全程最为险峻的一段，被誉为新藏线上的第一道“鬼门关”——“库地达坂险，犹似鬼门关”。

我们下山，天色渐暗，先是下起了小雨，接着飘起了雪花，砂石路面和土路交替进行，路面湿滑，左边是深谷，右边是悬崖，大回头弯一个接一个，视线所及的山体，犹如魔鬼种下的獠牙，尖利而突兀。我们这个车的人还算淡定，保持视线正前方，继续说着有聊无聊的话题。后面一个车的朋友就不淡定了，除了司机康哥，其余的都用外衣、围巾等蒙住了左边半边脸，不敢看车窗外半眼。接着我们的对讲机哗哗响起来，信号不好，对讲机哧啦哧啦哼哼，他们后面六个人唱起了歌，借此对抗内心的恐惧，流行歌，民歌，儿歌，南腔北调，从西藏左道了新疆，两个小时就没停下来过。我想今晚嗓子遭殃了，明天还能说话吗？（第二天在叶城果然人人找金嗓子喉片）。

因为恐惧和小心翼翼，我们走得很慢，200多公里路，走了5个多小时，翻过库地，经过阿克美其特村和柯克亚，凌晨1点才投宿叶城。

这一路，5000米以上的冰雪达坂有38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公路有一半多，加上复杂多变的气候，很多路段已经超过了人体承受的极限，但我们还是走过来了。

只有亲历，才能领教自然的大美或残酷，也只有亲历，才能明白生命承受之轻和之重。

新藏线，我用生命膜拜过的喀喇昆仑！　

□ 刁丽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