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神话与伏羲女娲之间复杂的关系——从河南的盘古神话聊起

盘古神话与伏羲女娲之间复杂的关系——从河南的盘古神话聊起

我们在讲盘古的时候罗列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盘古起源，大家估计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相对严谨一点的传说还真的就是这样，这也就是我们这个节目的特色：不止是简单的要讲故事，而是要讲这个故事背后的起源和逻辑，试图去还原一个模糊不清的上古时代。其中我们在讲盘古起源的时候提到，盘古的起源之一就是伏羲，或者严格来说，应该是伏羲或者女娲。

我们先从河南西部的盘古神话聊起。

传说盘古原是天上的一位大神，神力超群，手执利斧。此时宇宙尚没有人类，空中只有一片混沌的大气包。于是盘古以利斧猛劈大气包，气包破裂落到地下来，变成了大地球，盘古也从天上下来，坐在一座小山之上，这座山就是盘古山。盘古在山上以神力创造了日月星辰和人间万物，唯独缺少人类。另一种传说是盘古并非来自天上，而是来自西方的昆仑山，落户南阳桐柏山，从而在此开展他创世的伟大事业。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金童、玉女（或祖先、姑娘）从天上下到地面，地面上还没有人。二人分别生活在桐柏的东山头和西山头上。二人都想试探山下是否有人烟，于是不约而同地滚下石磨，石磨碰巧合在了一起。二人随着石磨下山，第一次碰了面，并且相约以兄妹称之。此时天上飘下天书，天书说：“天书落地正当午，祖先、姑娘是盘古。滚磨合拢可成亲，莫称兄妹称夫妇。”二人看罢，认为是天意不可违，于是结为夫妻。

又有一个故事

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天神盘古到下界开辟创世，完成之后，玉帝三女儿奉命与盘古称为兄妹，以帮助盘古治理下界。盘古打造一个石狮子，石狮子担负起了保护二人的职责。石狮子预言洪水将淹没整个世界。后来，果然洪水滔天，毁灭了世界，而盘古兄妹得力于石狮子保护，免遭劫难。洪水过后，二人从石狮子肚子里出来，石狮子撮合二人结婚，盘古不同意，一气之下踩破龟壳，并提出能将龟壳合好便答应结婚。盘古奶奶把四十五片碎壳并好，石狮子弹起尘土，土落在龟壳上，龟壳又合在了一起。但盘古仍不同意，又提出滚磨成亲。于是二人分上一座山，从山上各滚下一盘磨，这两盘磨又合在了一起，于是盘古才同意结为夫妻。二人抟黄土造人，很久之后，儿子问盘古奶奶父亲的来历，盘古奶含羞出走到了西山。从此盘古山上只有盘古而无盘古奶了。

盘古兄妹成婚后，生下八子，让这八个儿子分管天地四方：长子主管东方，次子主管东南方，三子主管南方，四子主管西南方，五子居西方，六子居西北方，七子居北方，八子居东北方。盘古自己坐镇中央，统帅天下。并按八子治理的方位，将全国划分为“九州”。一百万年之后，盘古八个儿子死去，盘古便收取八子之魂归葬石狮子山，后称八子山。

还有这个故事

在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了日月星辰和世间万物之后，大地上虽然充满了生机，但还缺少一种最为重要的存在——人类。盘古深知，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加完整，为了让万物有灵，他必须创造出一种能够智慧劳动、繁衍生息的生物，那就是人类。

于是，盘古决定用自己的神力来抟土造人。他选取了一块肥沃的土地，用他那双充满神力的手，轻轻地捏起一捧黄土，然后细心地揉搓、塑造。在他的巧手下，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泥人诞生了。这些小泥人有着和盘古一样的五官、四肢，甚至还有着微妙的表情和动作。

盘古对这些小泥人充满了爱意，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赋予了他们生命。顿时，这些小泥人活了起来，他们开始欢笑、跳跃，大地上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盘古看着这些自己亲手创造的生命，心中充满了满足和喜悦。

这个故事是广泛流传在从豫西北太行山南麓一直南到桐柏山脉这一片区域的，在探讨盘古源流之时，一部分专家也曾经提过盘古源流复杂，似乎有“大盘古传说”和“小盘古传说”之分。但是无论学术界怎么去解释，我们仅看上面这个故事就会感觉到，这个盘古的故事实在是太像伏羲女娲的故事了。

根据对古汉语发音的研究，他们认为“盘古”这个词有可能是从“亳”这个字发展而来的。而亳在商代一方面是都城的意思，另外一方面是土地神或者灶神的意思。上古时代文字资料相比后世远少的多，大量的信息都是通过口口传达，单一个字很容易变成两个字，比如我做节目经常吐字不清就会有这个尴尬的问题。

而另外也可以认为盘古的“盘”有大的意思，所以盘古实际上的意思是太古或者大古，盘古是太古时代或者说是人类最久远历史的神明，人们用这个时代的名字给盘古命名。

但同时，也有考证认为盘古的古不是古，而是从羲和这个词分化而来的。当然这也是一种猜想，我这里一说，大家一听。

按照《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

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

《山海经·大荒南经》又有记载

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

郭璞有注解：

羲和盖天地始生，主日月者也。故（归藏）《启筮》曰：“空桑之苍苍，八极之既张，乃有夫羲和，是主日月。职出入，以为晦明。”…… 瞻彼上天，一明一晦，有夫羲和之官，以主四时，其后世遂为此国。作日月之象而掌之，沐浴运转之于甘水中，以效其出入旸谷虞渊也，所谓世不失职耳。

帝俊是天帝，在《山海经》以及《楚帛书》中出现过这个名字，只不过有的写作帝夋。这里羲和和常羲都是帝俊的老婆，他们像普通家庭的母亲一样，照顾自己的孩子，每天给孩子们洗澡，还要督促孩子们的功课和工作。只不过他们的孩子是太阳和月亮，要给这些孩子排好值班表，防止十个太阳或者十二个月亮扎堆上班带来灾难。

这里我们就会发现，常羲似乎和嫦娥有些关系，羲和似乎他的十个太阳儿子又跟后羿射日能挂钩上，的确，这些故事前后都是有联系的。

而我们要说的是羲和这个神明，他究竟是什么情况，是男是女在传说中并不是完全固定的，比如《尚书》里羲和就变成了羲、和两个神明，比较类似的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盘古神话里就分成了盘古夫妻两个神明，神话传说的传播很容易在民间被多次加工。

而这里我们所说的羲和和常羲很有可能由于不停地变化，从而出现各种神明的名字，比如容易看到的羲和加“大”或者“太”就会变成“太羲”，从而进一步变成太一，成为我们后来祭祀的东皇太一的原型；常羲就有可能加上女字变成嫦娥；而进一步，娥皇女英的故事，以及后羿嫦娥的故事，伏羲女娲的故事乃至于盘古的故事都可能由于这种语音的不停转换，在各自故事书写中的不停改变而形成。

我们所讲的神话本质上是一个非逻辑的故事，各种故事经常前后衔接并且无法一一对照，像我们一开头讲的这个故事，盘古成婚、洪水神话、补天、滚磨盘、踏龟、捏人等一系列内容本质上都是伏羲女娲的故事，我们很难去说哪一个故事形成较早，哪一个故事形成较晚，很有可能是不停地融合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传说。